他又变成被榨干的枯萎状,不设防地摊露出隐秘的弱点,甚至带有勾引的意味,手捧着她,嘴巴半含着她,失神又含混地蛊惑她逃走。
——毁掉这里,离开这里。
然后呢?被愚蠢的世人抓起来,就像你一样?她讽刺他。
他又不再说话,埋身用舌头讨好她。仰视的眼睛露出大半眼白,浅色瞳仁像半落进酒里的月亮。以前她喜欢他像这样卑微又服从地望向自己,这一瞬间,认清其中的虚伪与轻蔑,反而深深地憎恶了。
她继续用金线和珍珠绣一幅祝寿屏风,绣满人间七情六欲各九十九景,个个都不许重复。很多年,自有记忆起她就一直在绣。
这里的人告诉她,这是她的宿命,她生来就是要献给神明,献给艺术。
也就是说,屏风好比她的修行,绣成的那一刻,她会飞升入仙界,在那里,永久地继续做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