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若当年他留在延陵,不曾入京,那他如今是不是就不用如此挣扎?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他不会挣扎不会为难不会放不下,因为若是那样,他只怕连同宋氏站在一处的机会也没有。
因为他入了京,成了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又兼了东缉事厂的厂督,他才能将受了伤的她从惠州带回京来,才能站在这里苦恼这些。
他突然就释然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风声渐大,积云将明月遮蔽,只余些微冷辉,夜色显得愈发得幽深黏稠。
汪仁站起身来,自外将闭着的窗子打开来,抱着被子跃了进去。软靴着地,却行履无声。屋子里没有燃灯,他就着自窗外照进来的稀薄月光,将被子搁在了一旁,而后走至床边,将帐子撩起一角,朝里头望去,但见宋氏青丝逶迤散落在枕上,睡得安稳。
分明瞧不清眉目,可他依旧舍不得将视线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