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孩子们，你们别怪他，他也不得已……”
王神器看着低头沉默的揽月和白行晏，心中的叹息更深了。
初阳背负的，其实还不止如此。
可是再多的，初阳却明令禁止，不肯再让他透露了。
他这个人啊，比牛还倔，比驴还犟，比石磨还能抗！
揽月已经可以想象白致逸的苦楚和无奈，这时候，她忽然抬头。
“祖师，月儿有个问题。”
王神器点了点头，揽月停顿了一下，才沉沉问道:
“月儿听出来了，一切应该始于当年那场大战。”
“既然您与……他都是神君，那你们对当年的紫月都应该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后快才对，你们为何……会留下她的一缕神魂呢？”
王神器听揽月如此问，不由惊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想到，揽月一针见血，一下子抓住了这一切的源头。
没错，他与初阳背叛天道，就是从那场大战开始的。
“而且，祖师您三番五次助月儿，还有养育之恩，救命之恩，这桩桩件件，缘何而起？”
揽月见王神器怔然，又补了一句。
王神器听到这里才猛然惊觉，揽月是真的成长了，既然她背负了他们的希望，那么有些话，告诉她也无妨。
想到这里，王神器负手而立，长叹一句，“月儿，这天下污浊太久了……”
“当年那场大战，我们师出无名。”
“天道十二路集结讨伐于你，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而是，你的存在太过特殊，让天道感觉到了威胁。”
“我与初阳并不赞同挑起大战，可是身为天道手下，我们别无选择。”
“那场大战，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神界从来不曾遭受那么大的损失。”
“战场上，我们步步紧逼，可是你……当年的你始终把族人放在第一位，展现出来的风采已经折服了无数人。”
“那时候初阳便与我说，他大概能窥见一二，为何连天道都如此忌惮你了。”
“月儿，我和初阳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场豪赌啊。”
“这天下虽浊，总该为它留下一片清明！”
说到这里，王神器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揽月，那苍老的眉眼下，是熠熠生辉，至死不悔的决心！
“月儿，我和初阳始终相信，终有一日，清明会荡涤人间，彼时，在新的天道秩序下，海晏河清，众生平等！”
揽月呼吸猛地一滞，王神器这番话，仿佛在她面前展开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清明盛世！
看着揽月和白行晏错愕的模样，王神器忽然豪爽地哈哈大笑，这大逆不道之言，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爽气！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揽月的肩膀，苍老的容颜飞扬着，在狂妄和壮志下，竟生出了少年人般的向往和不管不顾！
“月儿，你便是我们逆天而行，留下的那抹清明！”
第739章 救法
揽月闻言稍稍退后一步，显然有些难以承受王神器和白致逸的如此厚待和期望。
天下清明寄于她一身，这是何等的看重，而他们竟心甘情愿将身家性命都赌在她一个人身上！
王神器看出了揽月的退却，只是格外宽容地笑了笑。
“月儿，你不必压力太大，这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且......”
他轻轻摸了摸揽月的头，一如从前他们在九州做师徒的时候。
“而且，月儿，你不知道，你永远值得。”
揽月听到这里，不由地心神悸动。
太多的人和她说过，她值得。
承载了这么多的热切和关怀，揽月心中暗暗惶恐，却不忍让他们所有人失望。
她忍不住直了直略显单薄的脊背，希望让自己看起来更坚韧，更配得上大家的“值得”。
至此，王神器已经将白致逸能说的苦衷都说了。
白行晏立在原地，神色由惨败渐渐转为怔然，那一双眼睛望着深不可测的长空，悲苦的眼里似有无名火焰翻涌。
至高无上的天道啊......
王爷爷说得对，迟早要还这天下一片清明才对！
揽月一直心挂着雷网之下受苦的第五代素，当下立刻问道：“祖师，那这时间蹊径该怎么解呢？”
王神器摇了摇头，“如今还不能解。”
揽月心中生出难以抑制的悲痛，急声问道：“是无法可解？”
“不是。”
王神器立刻摆了摆手。
“有法可解，但不敢解啊。月儿，当初初阳施展时间蹊径，是为了保代素一命，神术一旦解开，代素立刻就会回到弥留之际，必死无疑！”
揽月一下子抓住了症结，“所以，如今的问题是，要先找到救娘的办法？”
王神器闻言点头，可是脸上的神色却不好看。
“要救代素，谈何容易啊，我和初阳努力了几十年，却始终不得其法。”
揽月不由地想起在蹊径中看到的惨状，生下她后，几乎瞬息间，代素就瘦得皮包骨了。
那模样就好像是，她的血肉精气都被初生的她全部吸走了一样。
想到这里，揽月手指微微一蜷，忽然低声说道：“祖师，您别瞒月儿，月儿想问问您，是不是我将娘失去的东西还回去，她就有救？”
王神器闻言浑身微微一颤，他忍不住低头，对上了揽月那双澄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