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听得认真。
蒋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没再听台上的人说话，而是微微侧过身看着她。
她向来认真，做什么事都认真。
可此刻的状态，是和工作时不同的，她眼神里更有光彩，浑身写着热爱。
不知道台上的人说到哪了，她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鼻子轻轻抽了抽。
好奇怪，想摸摸她脖颈，冷气开得有些足，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凉。
蒋承从她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辛莞然接过，攥在手里，继续听。
流程全部走完，晚会收到的款项比预计的更多。结束后负责人回答大家的问题，跟大家都聊了聊。
辛莞然看她有点忙，便不打算上前打扰。
却没想到对方主动找到她：“你好，我认识你，你叫辛……”
“辛莞然。”她说，“您认识我？”
“是呀，我在金高飞发的照片里看到过你，他也跟我提起过你。我叫周歆，你叫我周姐就行，叫什么‘您’啊。”
金高飞就是辛莞然联系最深也最久的那家救助基地的创办人。
周歆发现这些大鳄比想象中好相处，放松了一些，现在又看见了认识的人，有些激动，“没想到你也在这。”
“我是和我们公司的蒋总一起来的。”辛莞然介绍道。
周歆把人对上号后，对着蒋承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应该的，你的演讲很有说服力。”蒋承说完，对她们说，“那你们聊，我去那边。”
说完又凑到辛莞然耳边说了两个字：“不急。”
“好的。”辛莞然知道他是说她不用照顾他的时间。看他走后，她耳朵有点痒，她找回注意力，和周歆说话。
蒋承走到一边时，正好听见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她的名字。
“但是长得让人愉悦也很重要啊，辛莞然能力是强，但差点意思，换我我不一定考虑她。”
“至少别总穿那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吧，我就偶尔见她一次都看腻了，不知道蒋总怎么忍得了的。”
“换了眼镜之后看得出来她长得不赖，就是……”说着啧啧两声，“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几位这么闲？散场了不走人，对着我的秘书评头论足。”
几人看见蒋承过来，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
但蒋承一点没心情欣赏他们的变脸表演。
“她的价值不需要你们来评判。”蒋承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建议你们多花心思在公司业务上，别一天盯着自己秘书露出来的胳膊和腿。”
他说完，偏了偏头，笑着问他们：“听见了吗？”
几人点了点头，他才冷下脸走开。
正准备来找蒋承的游鸿看见这一幕，等着他说完才凑过来，“这是好事啊，就不正说明你女朋友没被人惦记嘛。”
蒋承伸手放在他肩上，一句话没说，但和刚才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游鸿闭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转移话题道：“去吃个夜宵？”
“没空。”蒋承收回手，看向聊得很投入的她。
“你要干嘛？”
“回家。”
游鸿一脸失落：“我来了你都不招待我了？你变了。”
蒋承转回头来，随手从桌上拿了个小蛋糕给他，“够了吗？”
“……你说呢？”
“明天吧。”蒋承又否定，“哦明天不行，后天。算了，还是周一晚上吧。”
“大哥，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游鸿皱着脸，“把上次我请你的黑珍珠吐出来。”
“那等下问她，看她怎么安排。”蒋承继续看那边。
游鸿叹气：“我说，你别太依赖她了，自己安排不行吗？”
“我有人依赖，没有的人就闭嘴。”
“……”游鸿伸出爪子威胁，“蒋总，你也不希望等下辛秘书过来看见你的帅脸上有两条道子吧？”
“我正愁她不心疼我。”蒋承把脸伸过去，“来吧。”
游鸿无语了片刻：“你们两口子的癖好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两口子？挺好听的，我给你五块，等下在她面前再说一遍。”
“不是，好歹加点。”
在他们成交之际，那边终于聊完。
辛莞然确认了蒋承的位置，朝着走过去。
过去时她注意到有几个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她换了方向，走到他们面前，语调很平地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吗？”
几人面露尴尬，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过来，差点忘了不仅是蒋总不好惹，她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只是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辛莞然看了他们几人一眼，没说告辞的话，转身走掉。
即使距离还有些远，蒋承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她讨厌被人议论，而他们明显刚说过她，被她轻易发现。
蒋承不介意自己被任何人讨论，大概是他已经习惯。
并且他的身份，让他、让云昇，也在一定程度上需要被人议论，哪怕是不好的。
但他忽然就更理解了她不想公开的事，因为他也讨厌她被人以轻佻的语气提起。
辛莞然走了过来，“游总。”
游鸿：“你们两口子等会准备干什么？”
辛莞然一愣：“什么？”
第四十九章
宴会已经散场, 但离场的人是少数，甚至还有人在等待机会，想和蒋总谈一谈。
游鸿又一字不落重复一遍, 这次放慢些速度，方便她听清楚：“我说, 你们两口子等会准备干什么？”
辛莞然看了蒋承一眼, 说：“我们准备回家。”
她回过神后的反应比两人想象的都淡。
游鸿觉得没劲, 蒋承暗自觉得不妙。
“不是，我千里迢迢从京市过来，不请我吃个饭？”
辛莞然又看了蒋承一眼, “那蒋总和游总去吃吧，我安排餐厅。”
“你也要一起吗？”游鸿笑眯眯问。
“我当然不打扰二位。”辛莞然拿出手机准备订餐厅。
蒋承抽走她的手机，“那就算了。明晚吧，你走之前我请你吃。”
“真是冷漠的两个人。”游鸿半眯着眼睛瞥他们, “辛秘书,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辛莞然：“我当然没有不待见游总。”
“你切到私下模式重新回答呢？”
“不是不待见，只是我不擅长和像你这样的人接触而已。”
游鸿突然感觉有支箭刺到了自己心上, 他很缓慢地点了几下头，看着蒋承，眼神里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又一言未发。
蒋承倒是开口了：“哪样的人？”
“好吧，那我才是别打扰你们两口子了。”游鸿赶在辛莞然回答之前，用一种想显示自己很不在意但又稍显夸张的语气插了进来，“那我约秦蓦去咯。”
说完就先走了, 脚底抹了油似的。
用大脚趾也能看出来他很怪, 辛莞然看着蒋承：“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我猜和他的初恋有关。”
“侦探大人真是洞察秋毫。”蒋承说, “他应该真信我把他初恋的事告诉你了。”
“那么，这是一个不需要澄清的误会。”
高玉宇走了过来，蒋承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点事。”
“已经很晚了蒋总。”高玉宇提醒到。
“我有眼睛。”说完，蒋承给了辛莞然一个眼神，两人往外走去。
高玉宇看着两人的背影，有点心疼辛秘书，大晚上的还要加班，这恋爱谈的真不是滋味。
车上。
蒋承问她：“所以你觉得游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看法重要吗？他是你的朋友。”辛莞然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的看法当然重要。”
“他总是让我想起学生时代，在上课途中接老师话茬的无聊男同学。我们彼此看不惯，他们觉得我装，我嫌他们影响我学习。”
蒋承笑出声，游鸿的事情已经被他完全抛到脑后，他脑中冒出一个画面。
那是正认真上着课，听到男同学接话后，额头上冒出漫画里生气符号的小辛莞然。
辛莞然瞥他一眼：“你该不会就是这种男同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