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英眉毛微动，却见他摇摇头：“没事的，白道友。我会小心的。”
想了想，白拂英还是没有阻止。
沈明月最先钻了进去，略惊奇道：“这个洞是通往船舱内部的。”
他的声音隔着船板，稍微有些模糊不清。
白拂英道：“如
何？”
沈明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查看周围的情况。过了几息，他才道：“暂时没有危险。”
闻言，白拂英也钻了过去，俯身走几步后，就看到前面传来照明石的光。
她正要钻出洞口，一只手伸了过来。
白拂英动作停了一下，伸手拽住他的手，缓慢直起身子。
正如沈明月所说，这里的确是船舱内部。
不过，她刚刚看到的光却不是照明石的光，而是船舱边缘镶嵌的蜡烛上燃起的火光。
火光在水中幽幽摇曳着，平稳地燃烧，没有任何要熄灭的预兆，看着煞是诡异。
白拂英松开沈明月的手。此时其他三人也进来了，几人环顾四周。
就是普通船舱的样子，不过里面爬满了水草。
“这里有人来过。”
白拂英走到水草边，做出了判断。她看到有些水草蓬乱，上面有被剑割过的痕迹。
“这种水草生长速度快。”祝沅也道，“我看上面断裂的地方还没长好，也就是说，那些人不久前刚从这里走过。”
这个不久前，指的是不超过两个月。
是江家修士？还是祝索他们？
所有人脑海中都有同样的疑问，但没人说话。一行人穿过满是水草的走廊，这条走廊直直地插到了另一条船的内部。
走到走廊尽头，入目的是一个由两条船交错构成的空旷空间。
在空间角落，水波绰绰处，微弱的光线倒映出几个人影。
影子随水波动，但他们的身体却被一堆杂物挡住，看不见具体样子。
“什么人？！”
几人反射性地抽出了武器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那几道人影。几息过去，那边的人影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活人的气息。”白拂英冷静道，“是死人。”
听她这么说，祝沅等人放下武器。这种鬼地方，有死人再正常不过，说不定死的就是这艘船的船主。
想到这里，几人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绕过杂物，几人就能看到那死人的模样。那是一个年轻的男性修士。
白拂英听到身后传来祝沅的惊叫：“小柯？！”
第154章 证据
小柯？
白拂英站在一边, 看着祝沅冲上去，抱住那具尸体。
祝沅的脸上满是悲伤，连声音也开始颤抖, 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受伤的那名女修走上前，小声给白拂英解释：“白道友见谅, 沅姐和祝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是深厚……”
祝家是大家族，有许多族人。祝柯是祝家的旁支, 虽然也姓祝, 但和祝沅这一支关系很远。
不过他天赋上乘，被祝家家主亲自教导, 和祝沅从小一起长大, 情分也不同寻常。
说着，女修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白拂英“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记得之前祝沅就和她说过, 她有一位好友也在失踪的那艘船上，祝沅跟着祝漫一起出海，也是想找那个人。
看样子, 她要找的, 就是眼前的祝柯了。
猝不及防间见到祝柯的尸体，祝沅心中悲痛, 默默哭了好一会儿, 才终于缓过神来, 想着查看尸体情况。
这地方虽然昏暗, 但似乎没什么危险, 祝柯也不知怎么死在了这里。
他死在这里，祝家其他人呢？他们居然没有收敛他的遗骨吗？
见祝沅开始检查尸体, 白拂英也走上前，端详着祝柯的尸体。
修士体内有灵力护身，尸体腐烂的速度比常人要慢上许多。
加上祝柯才死了不超两个月，所以尸体保存完好，除了皮肤发青，两颊凹陷以外，和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围没有打斗痕迹。祝沅将尸体抱开，才发现尸体的下方位置的木质地板上，居然有着长长的几道抓痕。
那抓痕上面还残留着血色，可以想象出抓挠地面所用的力道有多大。
再看一下祝柯刚刚所坐的位置。很明显，这抓痕是他自己抓出来的。
“难道他当时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伤？”
祝沅呆愣愣地看着抓痕，忽然说道。
她扶着尸体，将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定了定神，才开始检查。
可这么一查，她眼中又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祝柯的身体上有几处不轻的伤。他生前好像挨过一掌，小半个肩膀都被灵力震碎，半只手臂都是血淋淋的。
但这不是他的真正死因。
白拂英半蹲着打量他的尸体，过了半晌，她才道：“他是自绝经脉而死的。”
换言之，是自杀。
“什么？！”
祝沅拧起眉，纠结道：“可他从来都没有寻短见的想法……”
白拂英摇头：“自绝经脉不代表他想死，也可能是他不得不死。”
说着，她瞄了一眼地上的抓痕，缓声道：“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线索。”
祝沅应了一声，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祝柯的左手里竟然攥着什么东西。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祝沅用了灵力，才打开了他的手。
“是灵音海螺！”
这种海螺是囚灵之海的特产，海螺壳中能留存声音，缺点是留存时间比较短暂，而且效果随机。
运气好的话，声音最长甚至能留存半年；但要是运气差，不到一刻钟声音就散去了。
灵音海螺很常见，就说这沉船冢里也有不少，随便找找就能找到几个。
祝柯储物袋里有更高级的留音石，他却使用了效果不稳定的灵音海螺。
这应该是他匆忙之间的选择。
几人相互对视。祝沅将灵音海螺放在掌心，输入少量灵力激活了它。
幸好，因为鱼群都被莫名的东西吸引，没有鱼注意到这一丁点的灵力波动。
灰色的灵音海螺发出微弱的亮光，紧接着，几个略有些含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们，你们居然和邪修勾结……”
“你们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祝沅听出来了，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来自祝索，后面几句话则是祝家其他修士说的。
“哼。”
灵音海螺中又传来一声嘲讽似的冷哼。冷哼过后，有人轻蔑地开口了。
“祝家的人，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几句含糊不清的对话后，“砰砰砰”的响声就在灵音海螺中回荡，像是说话的两方打了起来。
战斗尤为激烈，声音掀起震动，有一道声响距离灵音海螺尤其近，海螺甚至录下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白拂英推测，当时正有人在攻击祝柯，他肩部被打碎的声音也正巧被灵音海螺给录了下来。
战斗又持续了一小会儿。随后，众人听到了几声分外清晰的惊呼。
“那是什么？”
“该死，你们修了邪道功法？！”
再之后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应该是祝柯遭到攻击，灵力起伏不定，导致灵音海螺留音的效果也不好。
时断时续的各种摩擦声、战斗声响起。又过了好一会儿，这些声音逐渐远去，周围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只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
是祝柯的。
忽地，祝柯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似乎在极力抑制某种痛感，白拂英隐约听到了抓挠木板的声音。
她垂眸扫了眼地上的血痕。看来那痕迹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了。
空气中满是安静，昏黄的光芒静谧地落在地上。一阵静默过后，更多的声音输入到灵音海螺中，海螺的声音恢复了。
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
“江家。”男声咬牙切齿道，似乎正在忍受着无边的痛苦，“小心江家，他们与邪修勾结……小心……”
咔。
灵音海螺上的内容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