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么喜欢他，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游烨拿起笔，转过身去在茶几上写字。
大家都以为他是签字，也没在意。
等他把协议递给男人时，男人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在签字的地方签字，而是在旁边写了一行字。
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不理解。
游烨说：“回去给夫人吧，我会说到做到的。”
管家想过来看，男人马上收起了协议，看了管家一眼，“我先回去了，管家。”
“好，你慢走。”管家目送男人离开后，就看向了游烨，“小少爷，你，你真的要离开吗？”
游烨耸耸肩，“不然呢，这里总归不是我的地方。”
管家看着游烨的转身上楼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超过了他这个年纪的淡然。
不，与其说是淡然，不如说是他年纪轻轻眼里就没有了光。
＊
男人带着那份协议回来找到了方夫人。
方夫人喝着下午茶，疑惑道：“他没签字？又耍什么花招？”
“他写了这么一句话。”男人把那一页纸递给她看。
方夫人拿过来，还没看内容就被那工整，笔锋有力的字给吸引了视线。
这一看就是认真练过字的。
纸上写着：你肯花钱证明你爱他，但是他需要陪伴，很便宜的陪伴。
我会离开，但我也爱他。
游烨。
最后的那两个字，每一笔都很有力。
最后一笔的竖长长的往下延伸。
是游烨那时候的心情，即便沉入海底也不想停止。
只是方夫人不理解，不认可，她只是轻蔑的白了一眼，撕碎了协议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的小白脸招数就是多，玩什么深情？他肯定是想以此来博取我儿子的同情，我赌他一定不会走，和我耍心机，哼，他还嫩着呢。”
＊
方厉承接到管家的电话，说夫人真的送来了协议。
游烨签了字，目前还在家里，但是感觉是要离开。
方厉承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母亲那边。
他父亲在国外疗养，今年都不会回来。
苏婉柔一个人在家，每天就是约富太太们喝茶，逛街，打牌，聊天。
无所事事。
听完这家八卦，听那家八卦。
方厉承走进别墅的时候，苏婉柔就是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样子。
苏婉柔没吱声。
方厉承率先开口：“别没事往我那边跑，我的人，你没资格管。”
“我是你妈。”
“那又怎样？现在让你养尊处优的人是我。”
“你……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你的日子那么好，谁都羡慕你，只要你别管太多，我的私事除了我没人能管，这话我只说一次。”
苏婉柔愣愣的看着方厉承，恼怒道：“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小白脸？”
“别一口一个小白脸，他是我喜欢的人。”
“你发什么神经，他是男的！”
“我就是喜欢男的。”
方厉承没有动怒，他没真正出柜过，但是圈子里很多人说他喜欢男的。
他也没否认过。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他不相信苏婉柔没听说过。
只是过去苏婉柔都没搭理。
因为苏婉柔觉得自己还能掌控方厉承，不管他喜欢什么，年纪到了，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所有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
所有真相都会被掩盖。
可是现在方厉承就站在她面前，要亲自撕破这层遮羞布。
“你喜欢有什么用？你们能结婚吗？他能给你生孩子吗？你又怎么确定他以后不会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他才多大？他才二十二岁，你三十岁，他玩你几年，在你这里捞个几千万，后半辈子都不用工作了，三十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你到时候就快四十岁了，到时候你想生孩子，都怕生不出健康的！”
苏婉柔就觉得儿子是中邪了。
拎不清！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执着生孩子，生孩子能怎么？给你永葆青春还是给我续命？”
“你这说的什么糊涂话，没有一个孩子，你的人生不完整，你享受不到做父母的乐趣，你老了也没有人孝敬你！”
“呵。”方厉承冷笑，眼神突然变得很寒凉，看着苏婉柔，问到，“请问，你做母亲的乐趣是什么？是掌控我，安排我，教训我，像捏橡皮泥一样塑造我，你的成就感是建立在我的忍气吞声上，你的乐趣是建立在我牺牲自我的基础上，我活了三十年，在遇到游烨之前，我这颗心没有真正跳动过。”
方厉承走向苏婉柔，“我尊敬你，但是……我不爱你。”
苏婉柔瞪大了眼睛，眼里是难以置信。
她的儿子，竟然说不爱她？
方厉承继续说：“你从没问过我需要什么，你只是觉得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别人会的我也要会，别人不会的我还要会，你知道吗，我羡慕过别人在地上打滚耍赖，因为会有人抱起来哄，我有过吗？你抱过我？小时候，你只会骂我，训我，说我是未来的继承人，是撑起一个家族的顶梁柱，是不能哭出来的人，要坚强，要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