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润垂下头，有些不敢看温子溪清澈的蓝瞳。
“说来惭愧，当时我在厕所遇见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杀掉你。”
温子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
阿润一看他反应，飞快将镰刀塞进他手里，抓住温子溪手用镰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随后谢罪般地闭了闭眼：“你要是实在很介意的话，可以用这个给我一刀，我心甘情愿的……。”
死在你手上。
“我才不要呢！杀人是犯法的！”
温子溪气愤地一把推开了他，顺便将手里的镰刀摔在了地上：“也不许你动不动就这样寻死溺活的！
“我要是再看见你这样，我就、我就……”
他磕巴了半天，实在没想到有什么能威胁阿润的地方，可爱的贝齿咬了咬粉嫩的下唇，最终委委屈屈地娇哼了一声，没什么气势的喊出一句话。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种极端的娇矜和控诉，实在是……
太可爱了。
阿润直直盯着温子溪，不自觉咽了咽唾沫，眼神都暗了。
“那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这个笨蛋，”温子溪撅起艳红的嘴唇不满道，“请求别人原谅，当然要道歉啊。”
道……歉？
阿润活了23年，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词的正确用法。
他不是没有道过歉。
只是以往他的道歉，都是针对塔尼亚他们三人，他没做错什么，目的也并非求得他们的原谅，而是想尽快满足他们恶劣的想法。
他只是希望他们停手。
遗憾的是，他的道歉始终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这一次，或许是他第一次真的因为做错了事，而心怀内疚吧。
阿润从善如流，第一次是真心为了祈求他人原谅而道歉。
“对不起，我当时不该这么想的。”
温子溪双手环抱，像个小大人似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很好，我原谅你了。”
阿润诧异地看向他，疑问脱口而出：“你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温子溪对他的反应更惊讶，很自然地回应道：“你只是想了一下而已，没有付诸于行动，对我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我没有必要揪着你这点不放呀。”
阿润还有点愣：“可是……”
“哎呀，我都说原谅你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少年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实在是明艳娇媚，阿润心跳如雷，也不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好，我接着说。”
他的神色接着严肃起来：“我杀的人越多，力量就越强，同时也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变得暴躁嗜血。”
“你给我的手帕让我清醒了过来，我发现自己好像被……污染了，”阿润眉头紧皱：“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我认为，这就是获得神力的代价。”
阿润看着柔柔弱弱的娇软少年，郑重其事地告诫他：“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拥有神力的人。”
温子溪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却也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
他相信阿润不会害他。
当天晚上，温子溪吃的是阿润准备好的面包，因为担心食物不够，他们两人都吃的不多。
阿润把阁楼里唯一的床铺让给了温子溪，温子溪大方的表示自己可以和阿润一起睡一张床，没想到被阿润严词拒绝了。
温子溪委屈地摸摸鼻子，以为自己被嫌弃了，小声嘟囔。
“我睡觉可老实了，也不会打呼吵到你的啦……”
“咳，”阿润侧过头满脸通红，“重点不是这个。”
他只是怕自己躺在少年身边会把持不住，做出什么难以启齿的举动。
他实在不想吓到温子溪。
“你睡床上就好，我在地上方便守夜。”
温子溪积极道：“守夜我也可以帮忙的。”
阿润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睡觉就好。”
“那好吧。”
温子溪不理解，却也不好强迫，只能缩进被窝里，像小猫似的把自己卷成一团球，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床上小小一团背着阿润，闷闷地说了一声：“晚安。”
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阿润一愣，嘴角不自觉翘了翘。
“晚安。”
*
温子溪梦见自己坐在沙滩上，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海边。
不同于中午的梦，这次海岸风平浪静，连半丝风声都没有，就好像这个海滩已经被封闭了一样，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灿烂的阳光洒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血红一片。
等温子溪意识到不对劲想跑的时候，海底里骤然伸出一只粗壮的深红色触手，已经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直直往下拽。
温子溪想往反方向使劲，这一举动仿佛激怒了海水里的存在，“哗啦”一声，水面生出了更多阴冷黏糊的触手，拽住了他的腰肢。
“啊！”
温子溪惊叫一声，身躯倏地被触手一个抛起，下一刻，冰凉的海水就浸没了他的全身。
他想呼救，然而喉咙就像被堵住了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平面，温子溪瞳孔惊恐地缩小，漂亮的蓝眸含着令人怜悯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