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继续打盹,像过去千百个夜晚那样自然。
那年隆冬的街市,七岁的她跪在雪里,发间枯草结霜。
爹爹买她嘛!八岁的杜若烟突然扑到轿窗前,小脸压着茜纱,她娘亲死了呀!
大少爷立刻跟着跳下轿,解了狐裘裹住她生满冻疮的脚:妹妹说要买,就买。
老爷叹着气掏出银锭时,她正把最后半块馍塞进嘴里,那是娘亲临终前,从牙缝里省给她的。
烛影将门缝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白芍在朦胧中蹙眉,今夜大少爷的脚步比往日沉,却又轻得古怪,像只刚刚苏醒觅食的春兽。她下意识攥住袖口,又缓缓松开。
这是小姐最亲的兄长,是会在小姐染风寒时彻夜诵经祈福的人。
她信大少爷胜过信自己。
她轻轻合上耳房的门,把月光关在外头。就像这些年关住的所有秘密一样。
烛影微晃,杜若烟听见门闩轻轻合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