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可以放下了这一切,太后的尊荣、人妻的贞洁、女人的矜持——但当侯景一桩桩一件件,揭开她千疮百孔的心时,却还是会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刹那间倾泻而出,无声地哭泣终于变成放肆的嚎啕。
侯景见状,整个人却如同被瞬间抽走了力气,猛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烦躁地一屁股坐在竹榻边缘,满脸憋闷与扫兴。
“哭哭哭!就知道哭!”他粗声粗气地抱怨,仿佛她的眼泪是世上最败兴的东西,“真他娘的晦气!”
裴青衣不知哭了多久,精舍内外一片死寂,无人问津。在这醉仙楼里,一个妓女的哭声,是最寻常也最不值钱的声响,引不起好奇,更唤不来同情。
说来奇怪,好像自从年幼时入宫以后,她就没有这样放声大哭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