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夜色,沉甸甸地压下来,如同浸透了墨汁的丝绒。白日里喧嚣的宫阙,此刻只剩下虫鸣和远处更漏单调的回响。
裴玉环凭靠在冰凉的汉白玉栏杆边,任由微凉的晚风拂过她略显单薄的肩头,吹动鬓边几缕未被簪住的青丝。华服早已褪去,只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卸下了白日的威仪,显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与疲惫。
她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胸脯随之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仿佛要将这殿宇间沉滞的空气尽数纳入肺腑。再缓缓呼出时,一整日积攒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似乎也随着这悠长的吐纳被强行排挤出体外。
皇帝那场盛大而仓促的大婚,仿佛已是遥远记忆中的一个模糊印记。朝堂之上,那由太后垂帘、三王摄政、武将勋贵与内廷宦官交织而成的脆弱平衡,如同走钢丝般勉强维系着。